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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永遠不夠  

書名 / 一夜永遠不夠 One Night Is Never Enough (限)  
作者 / 安妮‧瑪洛蕾 Anne Mallory
譯者 / 路西雅
系列別 / Romance Age187 
出版社 / 果樹出版社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 / 2012/07/31
商品語言 / 中文/繁體
裝訂 / 平裝
級別 / 限制級(十八歲以下不得閱讀、購買)

ISBN 13 /9789861658407
ISBN 10 /9861658408
EAN /9789861658407

 
ISBN 10 /98
EAN /97

【作者介紹】

安妮‧瑪洛蕾Anne Mallory認為:
揣度愛情忠貞牢不可摧的極限,遊走謊言和真實的界線,恣意徜徉在一連串冒險又未知的故事,就是羅曼史的致命魅力!

-《浪漫時代》2002年最佳新人獎
-《今日美國報》暢銷排行榜作者
-《書目雜誌》讚譽:「清新且充滿生氣的羅曼史寫作好手!」
 

路西雅 ( 譯者 )

期待已久的《紐約時報》暢銷作家莉莎‧克萊佩已經出版超過二十本歷史羅曼史,並被翻譯成十四國文字在世界各地發行。莉莎‧克萊佩曾於一九八五年獲選為麻州小姐,並參加該年度美國小姐的決賽。從著名的衛斯理學院應用科學系畢業後,莉莎的第一本小說在她二十一歲時出版,從此幾乎每一本書都進入《紐約時報》、《今日美國》、《出版家週刊》與華頓連鎖書店的排行榜。她的書目前有兩條路線,一是攝政時期的「賀家系列」,另一則為現代背景,從RA092《甜心老爹》、RA120《藍眼壞男孩》到這本RA146《戀上陌生人》都備受好評。 
為服務讀者,特取得只刊載於St. Martin’s Press出版社網站之獨家短篇故事〈賀家婚禮〉之版權,迻譯刊載於本書之後,敘述薇妮與奇威籌備婚禮的緊張趣事,並為下一本蓓萍的故事Tempt Me At Twilight鋪出精彩溫馨的序幕。
 


【內容介紹】

有權有勢、冷血無情、勾魂懾魄,莫洛明是倫敦地下世界的霸主,凡是他想要的必能得到,而他焦心渴望著上流社會中最耀眼的齊雪若。與她賭債纏身的父親進行一場豪賭,以一萬英鎊為注,換取與這位美貌絕倫的女孩共度一夜。無賴父親竟在牌局中將她輸給她所曾見過最危險的男人。即使處處潛藏著身敗名裂的危機,雪若依然與這個令她無法忘懷的男子踏上凶險的命運之路。不過,真正可能失去一切的人其實是洛明,因為一場純粹尋歡作樂的遊戲竟然讓他賭上真心,無法扼抑的愛戀與激情眼看將使偉大的黑暗帝國毀於一旦……

 

 

 


第一章
 

她應該放慢腳步,拿出教養高尚的淑女風範,蓮步輕移、巧笑倩兮。體現她希望擁有的溫柔婉約。

然而齊雪若卻在街上大步快走,氣勢洶洶地邁步前進,想甩脫如影隨形的束縛。長久以來她試圖裝作不存在,但肩上的枷鎖越來越沈重,緊緊勒住她的手腕與頸項。

恐慌與疲憊的感受日漸膨脹,有如充氣過度的氣球,由她的腹部擴張,擠壓肋骨、逼近咽喉,眼看要令她窒息。紛亂情緒糾結,幾乎連身體也為之疼痛。

倘若只是身體的痛楚例如胃痛,那也還好,至少能想辦法治療或緩解。

然而焦急與絕望不斷擴張,苦澀、自尊與恐懼交雜,一旦氣球爆裂,她不曉得她真正的自我還能殘存多少。

若在擾攘街頭粗魯行走能帶來抒解,就算只有一個小時,她也要盡力把握。

她感覺手肘一陣暖熱,以及想轉身的莫名渴望,但她不確定是要轉向那暖熱或逕自轉開。那渴望穿身而過,隨經過的兩名男子往前而去。他們一個黑髮、一個金髮,步伐很寬,甚至超過她決絕的腳步,在前方擁擠的人群中切出一條路。人們似乎無意識地讓路給那兩人,在他們經過之後才又重新聚攏。

他們出現在她眼前僅短短數秒,彷彿瞬間幻覺,卻留下揮之不去的奇異感受。

雪若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女僕安娜跟在她身後,拖拖拉拉望著龐德街上的高級女帽店。很可能正夢想著粉紅色的帽子,並希望小姐買頂時髦的漂亮帽子,戴膩之後隨手賞給她。

可惜雪若非常不適合粉紅色。

粉紅色適合嫻雅纖細、笑容嫣然的淑女,穿在她們身上才顯得純真可愛,充滿希望與嬌媚,弱不禁風、溫柔和善。

雖然愛蜜頑皮淘氣,但她穿上粉紅色依然美得像幅畫。雪若想像著淘氣但純真的妹妹戴上俏麗小帽,嘴角放鬆了一些。或許回家時該走這條路,幫她買頂帽子。

可是雪若不能戴粉紅色的帽子。

醇厚的海軍藍、靛藍、深藍。純白。只有當她無法抗拒時才偶爾添上一抹米色。她所有的衣物都由上述顏色組合而成。

她不止一次聽到對手尖酸批評她的眼光,說她父親肯定在幾年前偷了整船的藍白色細棉布和絲緞,並強迫她用這些衣料解決穿著問題。

三個年輕女孩迎面走來,交頭接耳地格格傻笑著。「——既貼心又善良。他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一陣笑聲。「父親說我可以追求他。所以我就做了。」

「妳跟他接吻了!竟然沒有告訴我們!什麼感覺——」

女孩嘻嘻哈哈由雪若身邊走過,三個人一起歡笑。

她摸摸胸前的別針。金屬翅膀柔美揚起,彷彿即將振翅飛翔。

她新結交的好友是原本最不可能作朋友的人,這是她送的禮物。針扣非常牢靠,精緻穩固。

她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層淚意,她連忙眨眨眼清除。感謝新任道寧子爵夫人美蘭的友情所給予她的支持,否則這一年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活過來,很可能早就被父親齊班尼處心積慮的計畫壓得灰飛煙滅。

雖然愛蜜是個說心事的好對象,但雪若打定主意不讓妹妹受到她的重擔所累。雪若要她享有自己無從得到的自由,脫離這些負擔及父親的擺佈。

所以她無法對愛蜜訴苦,氣球於是越來越大。

她在婚姻市場打滾了三年,等候父親決定誰是最佳金龜婿,眾人看她的眼神由羨慕嫉妒轉為幸災樂禍。她苦笑,人們太重視外貌。

而外貌多麼短暫。太短暫了。

前不久才收到的別針,它的用意便表示她承受得起海上的狂風,連受損最嚴重的旗幟也能抓牢,這份心意令她的喉嚨收緊。這幾個星期雪若經常配戴,到了招來閒言閒語的地步,甚至有人因此替她取了「白鴿」這個綽號。

然而,這份禮物的光環力量,並未使她擁有更多飛翔的自由。

她加重腳步,手指從異常銳利的金屬鳥尾滑下來。她已下決心不讓內心更加糾結,不向感傷屈服。無論父親接下來的計畫是怎樣地孤注一擲,她都要把它轉變成為對自己有利的。她要建立一個王國,塑造自己的幸福,讓愛蜜得著自由。

她一定要做到。為了成功,不管她的情感已多麼千瘡百孔她都要把它們凝聚起來,不再為了無法企及的夢幻而淚濕衾枕。母親唯唯諾諾、二十四年的次等人生活並沒有白費,雪若從中學到了教訓。

雪若轉入一條行人稀疏的小路,在這裡遇上熟人的機會比較小,她讓自己放鬆下來。今天下午還有四場社交拜會,接著還要去公園亮相、赴晚餐之約、兩項大型活動,一場純女性的聚會、一場音樂會。最近已撐到極限的社交微笑,僵在力竭的嘴唇上。

她再次摸摸別針。至少,現在她有避風港了。

一對男女走過,互相依偎、微笑,頭輕輕靠在一起,因為有情人相伴而快樂。

她閉上雙眼又迅速睜開。因為齊家人絕不能露出破綻。賭桌上的一次霉運隨時可以讓一切毀於一旦。

她不允許糾結的心發出憂鬱苦笑。遲早有一天父親會惹出大麻煩,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的泥淖,債主隨時可能上門追討他們無法償還的債務。

緞帶店的門打開,傳來一陣鈴鐺聲,兩個女人出來之後聳聳肩,與雪若擦身而去。雪若攔住門,沒讓鈴鐺發出聲響,她和安娜趁門關上之前進入。

店裡很昏暗,櫥窗面對著小巷,能照進來的光線本來就很少,平常角落總點著燈照亮商品,今天卻付之闕如。店家似乎在休息,但雪若訂製了幾個特殊的蝴蝶結和精緻結飾,約好這時來取貨。店主賀太太性情羞怯,但製作緞帶飾品的手藝無人能及,訂單多到接不完,雪若打算今晚要配戴她所製作的手臂飾品。

「請問有人在嗎?」她對著店鋪後方喊。

「他們會不會去吃飯了,小姐?」

她還來不及回答女僕的問題,裡面傳來用力甩門的聲音。有人高聲說話,是賀先生在吼叫。雪若向來不喜歡這個人,他太愛拍馬屁,表情流裡流氣,當他以為沒人注意時,經常在櫃檯後方偷踢妻子的小腿。店面展示區和後面隔著一道門,她朝那裡走去。

她聽見安娜低聲咒罵賀先生的祖先,她很想附和,但只瞇起雙眼堅定往前走。

賀先生八成又在毆打妻子,可是他從不敢對雪若大聲。那個人很懦弱。即使她當場逮到他毆打妻子,他也總是油腔滑調地蒙混過去。

說不定她可以想個辦法勸賀太太跟她離開。她該說服仕女協會擴大投資她的計畫,可以援助更多不幸的婦女。最近狄家夫婦提出新的慈善計畫,或許她能提議新增一個支項。沒錯。她越來越心癢,似乎已預見成功。賀太太能得到自由。

雪若將讓一個人得到自由。

她張望角落,戴著手套的雙手扶著裂開的門框。裡面放著一些木條箱,但溫柔的賀太太不見人影,只有一個高大的黑髮男子揪著矮胖賀先生的衣領。

她本能地往後跳,身體往反方向傾,不得不抓住斑駁的木頭保持平衡。

「我討厭老說同樣的話。姓賀的,錢在哪裡?」那個人的聲音輕柔虛假,讓她全身發毛。

「我沒錢。」

「真不幸。沒錢加上交友不慎,我們決定你的債務到期了。」

汗水浸濕賀先生的髮際,滑落臉頰凝聚在下巴上。雪若同樣渾身冷汗,她再次後退,想跑出去求救,但身體一晃,別針卡在裂開的門框裡,鴿子尖尖的分叉尾巴戳進木頭,有如插在樹上的小刀。她努力叫自己不要驚慌,胸口往前推,設法安靜地解開胸針,並且不讓任何人看見。

「我沒錢,」賀先生的聲音帶著如假包換的恐懼。

「算你倒楣。」那個人的語氣帶著笑,彷彿很高興。「告訴我們諾克藏在哪個洞裡。」

「我不知道。」

雪若感覺有人在拉她衣服背後的蝴蝶結,她伸手向後對女僕揮了揮,要她鎮定下來。她依然被卡住。萬一那個人想攔住她們,她將因為安娜堵在後面,而無法逃到街上。她舉起顫抖的手指去拉胸前的薄棉布。只要能掙脫,就算失去別針也在所不惜,她再向美蘭道歉就是。

「你的無知讓你更加不幸。諾克是黑名單人物。」

「不——不關我的事。那是你們和孔涅盧之間的問題。」

「噢,我們自然會去找孔涅盧算帳。」這句話帶著陰森的保證。「可是我聽說諾克躲在這裡。說不定就躲在哪個箱子後面?」

雪若的視線來回移動,忙著拉衣服的同時也忙著觀看這一幕,不想放下任何一邊。她咬住右邊手套扯下,幸好今天戴的是短手套。

賀先生的臉色青黃交錯。「沒想到你不是派手下來。」

牢固的銀針扣就快解開了,顫抖的手指眼看即將成功拔下別針。她吞嚥一下,只差一點了。

黑髮男子手一扭,賀先生臉色發紫。「我不需要手下。快說,諾克在哪——」

雪若眼前一閃,一名男子由另一頭的木箱堆中竄出,最上面的箱子被他一撞彷彿要掉落下來。新的威脅使雪若因驚恐而動彈不得,恐懼由喉嚨灌向胃部,她的手停在針扣上無法動彈。那個男人手一揮,一道銀弧對準黑髮男子的後背就要刺下。

她的身體與頭腦瞬間結凍,木然凝滯。

賀先生被挾持恐嚇已經夠可怕了。此刻她困在門口,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快被刺殺。

被謀殺。她想閉上雙眼、想移開視線。木條箱掉落地面。

一名金髮天使宛如鬼魂由她的視野邊緣驀然現身。他應該原本就站在木條箱之間,是她太過驚慌所以沒看見也沒聽到。衣著講究的天使。名店訂製的高級男裝。她呆呆想著,依然動彈不得。

刀子落下時,衣著講究的男子抓住刺客的手腕一扭,刀鋒往旁邊轉去,堪堪閃過黑髮的高大男子。刺客的手腕脫臼,他大聲慘叫,刀子由手中掉落。男子俐落地接住刀子,壓制刺客之後一轉,倏忽間將後者壓在釘子突出的木地板上。

男人翻轉刀子,金色拳頭握住刀柄,狠狠往刺客臉上揍了一拳。鮮血由刺客的鼻子和嘴巴噴出,讓她聯想到之前有人惡作劇將哈密瓜由三樓扔下的場面。凶手癱在地上,像死人一樣動也不動。

她最後還是目睹了謀殺,而且是被拳頭打死的。

自我保護的機制讓她恢復行動。她將身體往前推,接著用力朝後拽,希望扯破衣料掙脫意外害慘她的別針。

金髮男子站起來,側面對著她,她繼續摳別針,眼前的對比太過強烈,她不由得暫停呼吸。除了對賀先生露出的殘酷笑容,以及臉頰上一道弧形長疤,他確實俊美如天使。來自地獄的墮落天使。

「我不一樣,我喜歡派手下辦事。」他的聲音沙啞,抑揚頓挫明顯,暴露出未能完全去除的口音。華麗衣著掩飾不了街頭腔調。「比較省事。」

雪若嚇得指節發白,汗濕的手指滑過鴿子尖銳的鳥喙。

「你殺了諾克。」賀先生一臉驚恐,比之前更驚恐。她整顆心都尖叫著警戒、恐懼、逃跑,不知為何竟然還能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連言外之意都沒放過,每句話都像寫在紙上攤在她面前。賀先生早就知道諾克在這裡,所以故意拖延時間,希望出奇制勝。

當他說出「殺死」這兩個字,一雙手抓住雪若用力拉。不用說,肯定是安娜因歇斯底里而瘋狂亂扯,幸好她並未出聲。

「你會被逮捕,」賀先生激動地說。「判處絞刑!孔涅盧也不會放過你,他會派刺客追殺你。除非我幫你處理屍體。我——我知道好地方。」

「唷,你還真體貼啊。想到孔涅盧會派殺手來,我怕得腿都發抖了呢。」金髮男子把玩著手中的刀,對揪住賀先生的高大黑髮男子說:「恩杰,他身上還有什麼好東西嗎?或者,這個臭東西早就被搾乾了?」

黑髮的恩杰還來不及回答,賀先生結結巴巴搶著說:「我——我老婆……」

「被你打得半死的老婆?」金髮男子的語氣近乎和悅。

「……她會說出去。她會……」

「因為終於成為寡婦,喜極而泣?」

雪若放棄解開別針,因為安娜的用力亂拉,她冒汗的手無法繼續。她再次拉扯衣服,希望能從卡死的別針上拽開。

「我——我……把她給你。」

「你聽到了嗎,恩杰?賀太太是我們的了。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放了這臭傢伙?讓他幫忙棄屍?可是合適的地點太多了。」金髮男子故意做出猶豫的神情,用刀鋒底端拍著手掌。這個動作應該讓他顯得不那麼可怕,但他的臉上卻散發著惡魔的光彩,似乎樂不可支。「真的該交給這位賀先生決定嗎?」

雪若暗自祈禱,希望賀太太平安躲在安全的地方。雪若完全幫不了她,頂多只能逃出去找巡警求救。

「我沒心情跟你演戲,洛明。」恩杰將賀先生的衣領一扭,更加逼近他的咽喉。

一個莫名的念頭瞬間閃過,他們就是剛才在街上經過她身邊的兩個人。

金髮男子甩甩染血的手,隨著他隨意的動作,一滴血飛到地板上。「我好久沒機會享受這種活動了。」

別針突然鬆開,她一手接住,驚愕地望著手中的金屬小鳥。親愛的上帝,她自由了。

她後退準備逃跑,剛好安娜為了想抓緊而前進,碰撞的力量讓雪若的胸膛和手掌撞上門邊。別針飛出去,在緊張的氣氛中飛了一陣子,接著重重落地、彈跳,發出一連串有如滑鐵盧戰場之隆隆槍砲聲的巨大聲響。

別針近乎輕柔地停在墮落天使的腳前。

所有人都轉頭,一雙雙眼睛察看著木條箱周圍。雪若對上一雙冰藍眼眸,最要命的一雙。

「來了貴客呢。」

跑。快跑。安娜緊貼在她身後亂叫,似乎毫無自我保護的能力。

女僕尖叫一聲,雪若半轉過身,發現有個男人來到她們身後,臉上掛著嚇人的笑容,一隻眼睛戴著眼罩,擋住她們唯一的脫逃路線。

雪若轉回去,昂起下巴,視線重新對上那雙冰藍眼眸,迅速思考有哪些選擇。

「賀老闆沒有女兒。」那個叫洛明的人語氣很輕快,但她沒有被騙。「妳太有骨氣,不可能是他受盡踐踏的妻子。」他端詳她,屬於墮落天使的眼眸慵懶地上下打量。「衣服太貴,還有一個女僕躲在裙子後面。妳應該是初嚐黑暗滋味的美麗顧客吧?」

「快跑!去求救!他們殺了諾克!」

出聲的賀先生被用力往牆上推得更高,黑髮的恩杰一臉凶惡,似乎想當場完成第二起謀殺。雪若和安娜被困在獨眼男子與殺人凶手之間,她努力穩住顫抖的雙手。

洛明對她露出太過迷人的笑容。「不用怕獨眼龍。」他散漫地比了比女僕身後的男子。「他已經改過自新了,現在只對自己找死的人出手。」

洛明轉頭對另外兩個人說話,但視線沒有離開她。「請放心,賀老闆,你親愛的諾克還沒死。不過我應該為他竟然想從背後捅我弟弟而殺掉他。他很愛玩刀,是吧?」他轉身看著滿臉發紫、說不出話的店東,表情再次轉為殘忍。「看來我還是送他上路好了。」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轉向黑髮男子,恩杰同樣看著她,只是眼神極度冷酷。兄弟?他們毫無相似之處,膚髮顏色、五官線條,就連神情也不同,不過他們的服飾同樣昂貴。剪裁非常合身,不可能是偷來的,一定是為穿的人量身訂做。

然而,即使只是看著他們走進高級裁縫店,她肯定也會膽戰心驚,深層的存活本能將迫使她逃到對街,一如之前人群讓路給他們那般。他們兩人身上有種令人膽寒的特質。他們的眼睛太過敏銳,周邊的空氣籠罩著致命的凶險。

剛才在街上他們只是由後方迅速經過,但她已經察覺到了。

「嗯?不好嗎?」洛明轉身看著雪若,表情再次放鬆。「太多目擊者了。」他掛上迷人的笑容。「而且我從不傷害淑女。」

「是嗎?」她竟然能夠鎮定地說出這句話。看來是長期應付父親與社交圈那些嚴苛貴婦的結果。

「尤其是妳這種美人兒。」他咧嘴一笑,相較於老練銳利的眼神,這個笑容幾乎有點孩子氣,他嘴唇的弧度讓她凝重的心漏跳了一拍。她不禁納悶究竟是他有問題,還是自己不正常。

他彎腰蹲下,視線依然鎖著她的雙眼。他用兩隻手指捏住別針,握在血紅的手中。他拾起白鴿別針端詳一番之後又重新看著她。

他用兩隻手指夾著別針,另一手放在膝蓋上,半蹲半坐著。

要取回別針,她必須上前五步。萬一需要逃跑,這五步的距離將給她優勢。

她現在就該逃跑,即使獨眼男子堵住了通往自由的道路。

「過來啊。」那雙嘴唇這次緩緩彎起,她很難將視線移開。「我保證會守規矩。」

她轉開視線,注視著那雙冰藍眼眸。「我恐怕無法相信,先生。到目前為止,你的態度實在不太和善。」

他轉動別針,尾巴觸碰食指、頭部親吻拇指,一再反覆來回。「我認為是賀老闆的錯。」反覆來回。「妳該怪他,不懂待客之道的傢伙。」

「賀先生的狀態很難打開食品櫃,」她努力將他當成萍水相逢、閒話家常的路人,而非蹲在她面前、充滿鬼魅誘惑力的冷血凶手。「或他的酒櫃。」

或許他不會當場殺死賀先生,至少暫時不會,但他的言詞與行為都顯示他對這門藝術並不陌生。

光滑冰涼的金屬白鴿持續在修長幹練的手指間轉動,訂製上衣的黑白袖口很精緻,他的手指卻很粗糙,不像鋼琴家那樣如百合般潔白,而是一拳能打倒對手的。

「他的酒櫃?好主意。」

「你想喝嗎?如果你願意放開賀先生,他想必很樂意為你斟上一杯。或者你想要啤酒?給我一分鐘,我去對街叫人送來。」

「嗯……我最愛的飲料。」他靈敏的雙眼什麼都沒放過,她無法掩飾緊抓裙子的動作。他抬起視線回到她臉上。即使手指的動作洩漏了她的緊張,她依然不肯移開視線。

「恩杰,我好像戀愛了。」

「洛明。」他的語氣如此陰沈,一切意涵盡在其中。但洛明彎起太過好看的唇,歪著頭,雙眼持續凝視。

頭和尾巴,碰觸他的食指、親吻他的拇指。她必須做出選擇。

「比爾,你害小姐的女僕很緊張。」洛明對她們身後的獨眼男子說,但視線依然凝視著雪若。「後退一點吧。」

比爾讓開。雪若開始猜測他的主人在玩什麼把戲。

「來吧。」洛明對她微笑,嘴角美妙地揚起。「把別針拿回去。」

他在挑戰她,測試她是否敢走過去,由他染血的手中取回別針。

「這麼珍貴的東西,弄丟太可惜了。或者,妳一點也不在乎?」

他的眼神隱約表明他很清楚她有多珍惜這個別針。別傻了。這個人此刻擁有左右一切的力量,而且完全不瞭解她。無論她是否拿回別針,他依然能夠隨意處置她。

然而,他的眼神加上之前要比爾後退的命令,使她不由得躊躇。她有種莫名的感覺,倘若她逃跑,他並不會制止。

這個念頭引出另一個想法:即使取回別針她也不會受到傷害。她不曉得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眼前的狀況分明毫無保證。或許是他蹲坐的姿勢,也可能是因為他並未做出任何不懷好意的行為。他隨時可以站起來威迫她,或是侵入她的空間,從精神與身體層面恫嚇她。

她的左腳邁出一步。她停住,重心移動。

但是他的眼神也表明,倘若她走過去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她的人生將從此改變。

多麼荒謬的想法。

她吞嚥一下,昂起下巴,朝他踏出另一步。他的眼角皺起,滿意與期待令藍色加深。她小心翼翼繼續上前三步,終於來到他面前。他跪坐在她面前,看似處於弱勢,但他凌駕了整個空間。

他將別針一轉,放在赤裸的掌心中。

她緩緩伸出手,碰到別針,捏住小小的鳥身,未戴手套的指尖擦過他強壯粗糙的掌心。

他眼眸的冰藍抓住她。她拿別針時,他染血的指節微微屈起,指尖撫過她,她拿起白鴿,他緩緩放開手。

她的心跳一震,接著如擂鼓般敲個不停。他的雙眼落在她的喉嚨,接著繼續往上,笑容更加燦爛,眼角的皺摺也更深了。

她急忙後退,將別針按在腿上,接著又重新上前一步。「謝謝你,先生。我們該告辭了。」

他歪著頭,笑容依舊,視線再次落在她躍動的頸動脈,向下看著她胸前因為拉扯別針而受損的衣料,接著回到她的嘴唇,然後繼續往上。

一種類似恐慌——但冰冷較少而暖意較多——的感覺跳過她的體內。她倉促後退兩步,感覺到安娜的衣服,將她往後推,讓她仍躲在自己身後,後退推著女僕往店門而去。安娜因驚恐而死命拉住雪若的衣裳,使得雪若必須多花許多力氣才能站得挺直。

洛明起身跟來,眼睛始終凝視著她,雖然他曾懶洋洋朝左邊打個手勢,接著用拇指比向肩後。獨眼男子經過她們身邊,轉眼進入店後的犯罪現場失去蹤影。她內在的鼓鳴持續不斷。

雪若繼續後退,一手握著別針、一手捏著安娜的裙子。

一直欺負她的那個人靠在之前困住她的綻裂門框上,雙手抱胸、頭歪一邊,嘴唇流露笑意,但眼中有種難以解讀的神情。

「快跑到街上去,安娜,」雪若放開女僕,回頭低聲吩咐。安娜的手一抽,放開她的裙子,雪若聽見女僕的腳步聲,接著是開門的聲音,鈴鐺響起,而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雪若繼續後退,一直緊盯著那個男人。但他沒有逼近,只是看著她伸手握住身後冰冷的門把。

「再會,小鳥兒,」他說,文雅的語氣如同罩在嶙峋岩石上的大理石。

她退出門外,急轉過身追上女僕跑到龐德街。她要去叫巡警,要遠離這個地方。遠離他所勾起的陌生又危險的念頭。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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