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霓裳戀曲  

書名 /霓裳戀曲 Scandal Wears Satin (限)
作者 /羅莉塔.雀斯 Loretta Chase
譯者 /林秀徽
系列別 / Romance Age198
出版社 / 果樹出版社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 / 2013/05/28
商品語言 / 中文/繁體
裝訂 / 平裝
級別 / 限制級(十八歲以下不得閱讀、購買)
ISBN 13 /9789861659107
ISBN 10 /9861659102
EAN /9789861659107

 

 

【作者特色】

《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NO.1作家
AAR「百大珍藏羅曼史」票選第一名得主
羅曼史迷必定蒐集的經典作家──《出版家週刊》

獲有英國文學碩士學位的羅莉塔‧雀斯,從沒想過她可以靠著閱讀與寫作最心愛的英國文學為生,並獲得全球讀者的衷心喜愛。

《出版家週刊》對她有此讚譽:一位極度專業的作家,雀斯女士為羅曼史寫作立下難以超越的標竿,每一本書都勢將成為被珍藏的經典以及讀者的最愛,徹底攫取你的心。

1995年出版的經典作品《惡棍侯爵》幾乎高踞每一份「珍藏羅曼史」名單榜首,作者也以RA041《好個惹禍精》及RA179《絲般誘惑》等膾炙人口的創作,多次贏得美國羅曼史作家協會RITA獎,RA067《奇先生》等書更獲選為耶魯大學通識課程「閱讀歷史羅曼史」的指定閱讀書籍,雀斯也受邀到課堂演講與同學互動討論。

雀斯對考證向來極為重視,最近因寫《絲般誘惑》、《霓裳戀曲》系列,更著重於十九世紀的服飾研究,請上她的網站與部落格,可看到美不勝收的古典服飾與詳盡的閱讀筆記:http://lorettachase.blogspot.tw/ 以及 http://twonerdyhistorygirls.blogspot.tw/

 

【內容介紹】

她的發條上得太緊了,正需要這樣一個態度隨興、天塌下來也不擔心的男人來幫助她放鬆並享受生命……

金髮藍眼的羅蘇菲外表純真,其實有如鯊魚那般精明與銳利,這位靈巧的裁縫師可以把沙子賣給沙漠裡的貝都因人。然而,要將羅氏女裝苑的漂亮設計賣給貴族仕女的難度甚至更高,尤其最近的一樁家族醜聞使得上流社會時尚領袖之一誓死要與她們為敵。
如何將醜聞轉為有利於她們的生意,需要蘇菲施展渾身解數,讓她沒有耐心應付像隆默伯爵這樣高大衝動的紈袴子弟。這個英俊又氣派的大笨牛一次頂多只能想著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蘇菲的衣服都脫光。
但是當隆默的妹妹,也是最支持女裝苑的大客戶,離家出走了,蘇菲不能再任由隆默像無頭蒼蠅似地跟著她。偕同這個令她昏頭轉向的男人進行火熱的追蹤,她發現慾望從未如此容易失控……

 

 

序曲


且看他鬥雞般的凶猛神態,吉普賽人式的墨黑鬈髮,貴族(且別說是傲慢)的臉部表情——永遠不容忽視,不管他是對美麗的女士微笑,或對陪笑臉的催債者皺眉。

——《宮廷雜誌》「人生百態速寫」 一八三五年

 

一八三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星期四清晨 倫敦

青樓女子最懂得辦好一場宴會。

星期三晚上,在阿耳梅克會館跟社交界的上流人士跳舞或打牌之後,倫敦更瘋狂的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前往歐凱若的家中,參加一場迥然不同的聚會。現場有輪盤賭桌和其他賭博遊戲,而更辛辣的遊戲,則由扮演這位花魁之侍女的那些聲名狼藉的女人提供。

隆默伯爵費哈利(Harry Fairfax, Earl of Longmore)自然也在場。

歐凱若的住宅並不是伯爵的父親沃福侯爵希望二十七歲的兒子兼繼承人常去的地方,可是隆默老早以前就認定,在意父母的期望是快速通往致命無聊狀態的捷徑。

無論怎麼看,他和父母都很不像。他不僅繼承了費尼克叔公海盜般的外表:黑髮黑眼和經常讓人聯想到海盜的高大陽剛體魄,也遺傳到尼克叔公任性妄為的稟賦。

因此,隆默爵爺出現在歐凱若的住宅。

而她正掛在他的身上,並散發一陣陣香氣。遺憾的是,她也一直在說話。

「可是你和他們那麼熟,」她正說著。「一定要告訴我們克雷頓公爵的新婚夫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棕髮,」他看著輪盤轉軸。「挺漂亮的。自稱是英國人,但行事作風像法國人。」

「親愛的,那些我們早就從《晨報》知道了。」

《傅氏晨報》是倫敦首屈一指的八卦小報。品德高尚的沃福侯爵稱它是噁心的廢話,但一如上自王室成員、下至妓女與皮條客,他也照看不誤。隆默知道,報上所有與克雷頓公爵夫人有關的細節,都是由新娘的妹妹羅蘇菲(Sophia Noirot),這位白天是邪惡的裁縫師,夜裡是傅湯姆之首席探子的金髮小姐所巧筆寫成。

隆默有點好奇她今晚會在哪裡。他沒在阿耳梅克會館看到她。裁縫師且尤其是帶點法國風格的,收到阿耳梅克入場券的機會,跟他想隨心所欲便能隱形的機率同樣渺小。但羅蘇菲自有一套隱形之法,她擅長偽裝成臨時僕役,把曲線優美的身軀嵌入任何她想去的地方。這就是她為傅湯姆的八卦小報挖掘出那麼多刺激醜聞的妙方。

輪盤停止,賭桌上有個傢伙發出咒罵,擔任莊家的女僕將一堆籌碼用耙子推向隆默。他抓起籌碼交給凱若。

「這是你贏的?」她說。「要我替你保管?」

他大笑。「是啊,親愛的,好好保管吧。給自己買點小玩意兒。」

她揚起精心修飾的眉毛。

在羅蘇菲的影像闖進腦海之前,他的想法和凱若一樣:他們很快就會進入她的香閨。她原本該是葛瑞爾爵爺的情婦,然而爵爺或許富裕有餘但活力顯然不足。

光靠年金和賭博贏來的錢,隆默可能算不上富有。但他毫不懷疑自己擁有吸引她的精力和創意,但他現在感覺,她能吸引他的時間可能不超過五分鐘。即使以他草率的標準,那也不值得投資大筆金錢,何況事後還得忍受父親怒氣沖沖的長篇大論,叨唸他揮霍無度。

換句話說,隆默已經厭倦她了。

放棄贏來的錢後,他帶著兩個朋友及凱若的兩名侍女離開。他們找了輛出租馬車,短暫討論後,決定前往聖詹姆士宮附近一個惡名昭彰的賭場。隆默預料那裡應該有架可打。

馬車裡的談話令他厭煩,於是轉頭觀賞沿路的景致。這個季節的太陽較早昇起,雖然車窗髒污,他還是看見一名身著樸素之灰暗衣服的女子提著一個破舊的籃子,匆匆地走過街道。從她的步伐、衣著和籃子可以確定她不是倫敦四處可見的流鶯,只是某個正要在社交界那些上等人士離開宴會返家的時刻,忙著趕去工作的平凡女子。

她的腳步雖快,但仍不夠。一道人影從巷子竄出來攫走她的籃子,把她推倒在街上。

隆默起身,拉下窗戶,推開車廂門,在同伴的尖叫與呼喊聲中從移動的馬車跳出去。他落地時踉蹌了一下,隨即恢復平衡,立刻衝出去追小偷。他的獵物動作迅速且左躲右閃。如果是在忙碌的白天,他可能很快就把人追丟了。但時辰還早,幾乎沒有人擋路。他什麼都沒想,只是跑,並陷入盲目的憤怒。那傢伙跳進一座狹小的庭院時,隆默壓根兒沒去思考是否有人伏擊或有沒有危險;即使他曾思考,他也不在乎。

那人往一扇門跑去,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顯然裡面的住戶正在等他。隆默搶先一步抓到那個小偷,立刻往後用力一扯。那扇門砰地關上。

隆默將那人往牆壁摔去。那傢伙立刻癱倒,滑到地上,手裡的籃子掉了下來。雖然他不可能傷得太嚴重——這些壞蛋沒那麼容易被打傷——但還是裝死地癱在那裡,雙眼緊閉。

「我若是你,就不急著起來,」隆默說。「下流的懦夫。攻擊女人。」隆默拿起籃子朝庭院掃了一眼。他希望自己運氣夠好,希望那些危險的幫凶趕緊過來救他們的朋友,那他就有架可打了。
但周遭一片寂靜,不過隆默非常清楚有人正看著他。他慢慢朝皮卡迪利走回去。

幾分鐘後,他找到那個女孩。她癱軟地靠在一家商店前啜泣。「想罵就罵吧,」他說。「妳的寶貝東西在這裡。」他從口袋裡摸索出幾枚硬幣,連同那個破舊籃子一起塞進她的手裡。「妳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埋頭往前衝也不注意周遭的情況?」

「工——工作,」她說。「我必須趕去工作……爵爺。」

他沒問她怎麼知道他是貴族。大家都認識隆默伯爵。

「宵小和喝醉酒的貴族常在街上遊蕩,到處找麻煩,妳又沒有武器,」他說。「這年頭的女人是怎麼搞的?」

「我不——不知道。」

她的身體像葉子那般抖動。跌在街上那一跤讓她摔得鼻青臉腫又灰頭土臉,幸好她沒有撞上那一大批縱情聲色之後準備回家的醉漢。

「跟我來,」他說。

不知是抖得太厲害而無法思考,或只是太過震懾——他常有這種影響力,連同儕都乖乖聽從——她跟著他走到出租馬車旁邊。他的朋友原本可以繼續往前走,他們早已醉得不分東南西北。但他們停下來看熱鬧。

「所有人都出去,」隆默說。

他們出聲抗議但仍跌跌撞撞地離開馬車,且全看著那個襤褸的女子。「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隆默,」韓普頓說。

柯勞佛搖頭。「水準下降了,我恐怕得這麼說。」

隆默不理他們。「妳要去哪裡?」他對那女孩說。

她盯著他,再看看他的朋友,最後望向那兩個妓女。

「別理他們,」他說。「沒人有興趣知道妳做什麼。我們只是想去下一場宴會。要車伕送妳去哪裡?」

她吞嚥一下,「麻煩您,爵爺,我要去清寒女性教育裁縫協會,」她說。

「多麼冗長又繞口,」柯勞佛說。

「我在那裡工作,」那女孩說。「快遲到了。」

她告訴隆默方向,由他轉告車伕,並加上嚴格的指令,務必要以最快動作讓女孩以平常的一半時間到達目的地,否則隆默會找到他,讓他以後再也快不起來。

他攙扶女孩上車,對著她的臉用力關上車門,揮手讓車伕離開。

他想起了另一位裁縫師。嗯,一位金髮的女裁縫師。

他離開忙著找另一輛出租馬車的同伴,繼續步行到聖詹姆士街。要到柯洛福俱樂部,必須經過懷特俱樂部,再往前不遠就是羅氏女裝苑,那幾位法國裁縫的巢穴。

他緩步經過女裝苑,然後停下來往後看,看著裁縫店的樓上,羅家那兩個姊妹因為他一直想不起來的理由仍然居住在此。

他繼續前往柯洛福俱樂部,開心地輸掉一大筆錢後,又贏回一大筆。

大約一個小時後,漸增的無聊令他離開了柯洛福,但以社交界的標準來說,時候還早得驚人。不過,倫敦已開始有了生氣。聖詹姆士街上人來人往,有幾輛車通過,但主要都是行人,商店還沒開門。

他知道羅氏女裝苑十點才營業,不過數目已增加許多的女裁縫,都在九點左右陸續到達。

再說,這幾個星期來,他已大致瞭解羅蘇菲的習慣。

他靜靜等待。

 

第1章

上星期,葛谷宏爵士的女兒和薛彬理先生私奔的消息,在社交界引起騷動……星期五下午約五點鐘,那對年輕戀人向朋友借了一輛馬車,然後……全速朝北方前進。

——《宮廷期刊》 一八三五年五月二十三日星期六

 

一八三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星期四 倫敦


羅蘇菲揮舞著《傅氏晨報》闖進克雷頓宅邸的早餐室,打斷了頗為端莊地正在用早餐的克雷頓公爵夫婦。

「你們看到這個了嗎?」她將報紙扔在姊姊和新婚姊夫之間的餐桌上。「社交界陷入瘋狂——這不是太好笑了嗎?他們怪罪薛家三姊妹。怪那三姊妹想出缺德詭計——而不是我們!噢,我的天,我看到這個時,真覺得自己會笑死。」

最近這段時間,社交界有些人常將羅氏女裝苑的三位女老闆和《馬克白》裡的三名女巫相提並論;而就算要她賠上性命,蘇菲也要將女裝苑經營成倫敦最大的裁縫店。謠言說,要不是她們對克雷頓公爵施了法術,他怎可能娶個店主為妻。

公爵夫婦一起低下頭,看著尚未乾透的報紙。

有關薛先生和葛家女兒私奔的傳言早在社交界偷偷流傳,但《晨報》一如往昔,是第一家予以證實的報紙。

曼琳抬起頭。「據說葛小姐的父親要去大法官法庭控告薛彬理,」她說。「的確是很刺激的消息。」

這時一名僕人進來。「閣下,隆默爵爺,」他說。

可惡,幹麼現在出現,蘇菲心想。她的姊姊在社交界掀起軒然大波,使得最有權力的女人之一,亦即隆默的母親,成了女裝苑的死敵,客戶跑掉了一大群,而蘇菲還不知道如何補救這樣的傷害。

現在是他。

隆默伯爵信步走進早餐室,腋下挾著一份報紙。

蘇菲的心跳加速。那個器官完全不聽她的話。

黑色頭髮和閃閃發亮的黑眼睛……那管高貴的鼻子想必被打斷過十幾次,但依然頑固地挺直與傲慢……線條剛硬、玩世不恭的嘴……超過六英呎的偉岸身軀。集所有陽剛之美。

若是他有大腦就好了。

不,沒有更好。首先,男人有了大腦其實挺不方便的。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時間應付他或任何男人。她必須搶救一家厄運已迫在眉睫的店。

「我給你買了最新的《晨報》,」他對著餐桌旁的兩個人說。「但我發現有人比我動作更快。」
「蘇菲帶來的,」曼琳說。

隆默的黑色眼眸望向蘇菲。她朝他冷淡地略一頷首便緩緩走向餐檯。她看著三腳架上的銀質保溫盤,專心為自己裝食物。

「羅小姐,」他說。「妳真早啊,昨晚好像沒在阿耳梅克會館看到妳。」

「當然,」蘇菲說。「西班牙宗教法庭也無法要那些女贊助人賜我入場券。」

「妳什麼時候會等人同意才入場了?我真失望。我如坐針氈地等著看妳扮演什麼角色。到目前為止,我最喜歡的是蘭開夏女僕。」

那也是蘇菲最喜歡的。

不過,她闖進社交界的活動為傅湯姆蒐集小道消息,照理說應該是不為人知的秘密。沒有人會注意女僕,何況她姓羅,隱形的功力應該和引人注意的功力不相上下。

但他注意到了。他肯定鍛鍊出異於常人的敏銳聽力和視力,藉以彌補他非常小的腦容量。她端起餐盤走到餐桌,在姊姊旁邊坐下。「非常遺憾破壞了你的興致,」她說。

「沒關係,」他說。「我後來找到別的事做。」

「看來如此,」克雷頓說著仔細端詳他。「肯定是非比尋常的聚會。因為你從來沒有這麼早起床出門,我只能推斷你是在回家途中彎過來這裡。」

隆默和大多數同類一樣,很少在中午以前起床。他凌亂的頭髮、鬆塌的領巾,還有縐巴巴的外衣、背心和長褲,都讓蘇菲看出他根本還沒上床,至少他自己的床。

她的想像力立刻開始描繪他赤裸的高大身軀躺在紊亂床單之間的畫面。她從未見過他裸體的樣子,最好也別見到;但是除了擁有超乎常人的想像力,她畢竟見過雕像、圖畫,還有,嗯,多年前,某些愛炫耀的巴黎男子的個人收藏。

她堅定地把腦中影像去除乾淨。

將來有一天,她會和一個不妨礙她工作的可敬男子結婚。

隆默不僅一點也不可敬,還是經常礙手礙腳的大笨蛋,尤其又是那個希望羅家姊妹從地球消失的那位貴婦的長子。

只有自尋毀滅的傻瓜才會跟他牽扯不清。

蘇菲把注意力轉到他的衣著。就裁縫師的眼光來看,他的服飾無懈可擊,合身的剪裁勾勒出每一寸肌肉的線條,雄偉的肩膀、寬闊的胸膛、精瘦的腰身,收窄的臀部,往下是修長有力的雙腿……

她再次用力把腦中影像去除乾淨,提醒自己:服裝就是她的人生,要客觀地看待他的服飾,一如專業人士觀察他人的作品。

她知道他通常是由貼身男僕歐尼幫忙打點,穿戴高雅地展開夜生活。但隆默的行為不見得很高雅,他離家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就不是歐尼所能控制的。

從他的樣子看來,昨天晚上歐尼把主人送出門之後,發生了很多事。

「你向來是家族的智慧巨人,」隆默對公爵說。「你的推論完全正確。我去了柯洛福俱樂部,還有其他地方。我需要有點東西趕走阿耳梅克那幾個鐘頭的沈悶記憶。」

「你痛恨那些聚會,」克雷頓說。「我只能假設有個女人吸引你去阿耳梅克。」

「我妹妹,」隆默說。「她對男人一無所知,而我的父母對此抱怨連連。連我都注意到她那些追求者有多麼不堪,全是一群好色之徒和窮光蛋。為了讓他們知難而退,我只能裝出凶惡的樣子在可藍身邊走來走去。」

蘇菲毫不費力就能想像出來。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具有威嚇力地矗立一旁,像隻巨大的深色猛禽,垂著眼瞼俯瞰世界。

「多麼難能可貴的兄長之愛,」克雷頓說。

「那個笨蛋艾德利想追求她。」隆默自行倒了咖啡,坐到克雷頓旁邊、曼琳的對面。「可藍覺得他迷人。我倒認為他是被她的嫁妝迷住的。」

「傳言說他深陷債務洪流,」克雷頓說。

「我不喜歡他冷笑的樣子,」隆默說。「也不認為他有多喜歡可藍。我父母討厭他的地方更多。」他拿著咖啡杯朝報紙一指。「他們會覺得薛家這件事讓人不安。不過我猜這件事對你倒是很方便,正好轉移大家對你那場精采婚禮的注意力。」

他的黑色眼眸慵懶地轉向蘇菲。「時機恰到好處。妳和這件事沒關係吧,羅小姐?」

「如果有關係,我會向公爵索取一瓶最好的香檳,敬自己一杯,」蘇菲說。「我只希望我可以把事情處理得如此完美。」

雖然羅家三姊妹都是才華洋溢的裁縫師,但各有擅長。黑頭髮的曼琳是大姊,是天才藝術家兼設計師。紅頭髮的麗妮是小妹,她是財務天才。金髮的蘇菲則是業務人才。她可以讓鐵石心腸都軟化,從緊握的拳頭挖出大筆錢來。她的姊妹常說,蘇菲甚至可以把沙子賣給沙漠裡的貝都因人。
要是能製造一樁醜聞,將社交界膚淺的心思從曼琳轉到其他人身上,蘇菲肯定會做。雖然深愛曼琳,也樂見她和愛她的男人結婚,但蘇菲仍因她們的世界崩解而深受打擊,而她們的世界一向是以她們小小的家庭和生意為中心。她不確定曼琳和克雷頓是否明白,他們最近結婚給羅氏女裝苑帶來怎樣的困難,或是這家店正陷入多大的危機。

但話說回來,他們新婚燕爾,況且愛情似乎比慾望更容易讓腦筋變得不清楚。這個時候,蘇菲不忍心拿自己和麗妮的焦慮心情破壞他們的幸福。

新婚夫婦對看了一眼。「妳的想法怎樣?」克雷頓說。「妳想利用大家轉移了注意力的機會,回去工作嗎?」

「我必須回去工作,不管有沒有事情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曼琳說。她看著蘇菲。「我們儘快出發吧,我親愛的妹妹。幾位姑媽會在下一個小時內下來吃早餐。」

「那幾位姑媽還在這裡啊?」隆默問。

克雷頓宅邸的空間足以容納幾戶人家舒適安居。公爵的姑媽如果進城短暫停留,用不著動用自己的城中住宅時,她們就住進宅邸的北翼。

她們這次前來的目的是要阻止這樁婚事。

原本克雷頓打算在他說服、或誘惑曼琳同意結婚的隔天就舉行婚禮,但蘇菲和麗妮冷靜的頭腦勸服了他們。

她們指出,婚禮將掀起滔天巨浪,對生意可能造成致命打擊。但如果能有克雷頓的幾個親戚參加結婚典禮,表達接受新娘的意思,多少能消除一些怒氣。

克雷頓於是邀請了原本是要來阻止這場駭人聽聞、且門戶懸殊之聯姻的幾位姑媽。可是任何高貴的女士,包括王后在內,也抵擋不住羅家三姊妹和她們的秘密武器:曼琳六歲的女兒露西。幾位姑媽不到幾個小時就投降了。

現在她們正想辦法讓社交界接受曼琳。她們真心相信可以讓王后接見她。

蘇菲一點也不確定那對羅氏女裝苑有什麼好處。相反的是,她懷疑這樣做只會讓沃福夫人的憎恨火上加油。

「她們還在這裡,」克雷頓說。「顯然短時間內還無法離開。」

曼琳起身,其他人也跟著起身。「我最好在她們下樓之前出門,」她說。「她們對我繼續工作完全無法妥協。」

「意思是嘮叨到讓妳受不了,」隆默說。「我太清楚了。」他對她露出苦笑並鞠躬為禮。

他的高大似乎能充滿門口又佔據整個室內的空間,雖然衣衫凌亂又聲名狼藉,依然優雅自在地躬身行禮。

這麼個大塊頭卻可以如此瀟灑自在、舉手投足這麼優雅好看,實在討厭。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剛強活力,更是討厭。

蘇菲姓羅,天生就偏愛動物性的刺激,而且很少受道德原則的束縛。

他若知道她這方面有多脆弱,她就完了。

她迅速屈膝行禮,挽住姊姊的手臂。「是啊,那就別再浪費時間了。我答應麗妮半個小時就回去的。」

她催著姊姊走出餐室。

隆默目送她們離開。其實,他是目送著蘇菲離開,那渾身精力與詭計的迷人小東西。

「那家店,」他等她們走遠了才說。「我無意對你的公爵夫人不敬,可是——她們瘋了嗎?」

「那要看從什麼角度思考,」克雷頓說。

「顯然我這腦袋還不夠錯亂,才無法理解,」隆默說。「她們大可收了店繼續住在那裡。你也不像缺少房間,或缺少錢。她們怎會樂於繼續對那些女人鞠躬哈腰?」

「熱情,」克雷頓說。「工作就是她們的熱情。」

隆默不大理解熱情到底是什麼。他非常肯定自己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自從十八歲之後,他就不曾迷戀任何事物。

既然最親近的朋友克雷頓十分瞭解他的情況,隆默沒再多說。他只是搖搖頭,走到餐檯前。他在盤裡堆滿了蛋、厚片培根和麵包,還有一大坨的奶油在盤子上來回滑動。他端著盤子回到餐桌吃了起來。

他一向把克雷頓的家當自己家,對方也告訴他繼續這樣做。公爵夫人似乎很喜歡他。雖然她的金髮妹妹好像寧可一槍斃了他,他知道,但這反而使得她更有意思也更逗人開心了。

這也是他等她、尋找她的原因。以及他從羅氏女裝苑一路跟蹤她到查令十字路的原因。他早就發現她手上的報紙,也推測出那是什麼。

由於印刷手法上有些獨到之處,也極可能是跟惡魔簽了契約,《傅氏晨報》不知怎地總是能搶先競爭對手,早早送到倫敦街頭和報紙小販的髒手裡,而且報導的醜聞總是比別人更新奇。雖然社交界的許多娛樂活動要到晚上十一點才開始,也要到黎明之前才結束,《晨報》依然能設法在聳人聽聞的小報上,詳細介紹幾個小時之前所有人都做了些什麼。

這可是莫大的成就,尤其大家都知道早晨是很有彈性的時間單位,特別是對上層階級而言,更可延伸到中午之後。

對她何以這麼早前往克雷頓宅邸感到好奇,他在下一個轉角向街頭叫賣的流浪兒買了一份,還花了點時間略微瀏覽。隆默現在已經熟悉蘇菲的文筆,知道最好別空著肚子看,他努力忍著。雖然怎樣也看不出她是如何在薛家這件醜聞插上一手,但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她做的很多事都讓他深感興趣——先是她走路的樣子:她的姿態有如淑女,像他這個階級的女士,但她扭腰擺臀的模樣卻隱約蘊含著不太淑女的挑逗。

「我和曼琳結婚時就知道她絕對不會放棄工作,」克雷頓說。「如果她放棄了,她就跟所有人一樣,不是我愛上的女人了。」

「愛,」隆默說。「可怕的想法。」

克雷頓微笑。「總有一天愛神會出現,打得你坐倒在地,」他說。「而我將在一旁看著,笑到肚子痛。」

「這任務太艱鉅了,」隆默說。「我可不像你,我一點也不敏感。如果愛神要抓住我,不僅要打得我坐倒在地,還要把我捆起來,再把我那可樂觀地稱之為大腦的東西搗成一團爛泥。」

「極有可能,」克雷頓說。「這一來,只是讓整件事更有趣。」

「那你放心地等吧,」隆默說。「目前,可藍的愛情生活才是問題。」

「我猜婚禮之後,家裡的狀況讓你們兩個都很不好受吧,」克雷頓說。

克雷頓比誰都清楚。沃福爵爺以前是他的監護人。他和隆默一起長大,兩人不只是朋友,更像兄弟。打從可藍小時候,克雷頓就很疼愛她。大家一直以為他們會結婚。後來公爵認識了他的裁縫師,而可藍的反應竟然是讓父母和手足大為震撼的「瀟灑甩人」,社交界的震撼就更別說了。

「我父親已經放手不管,」隆默說。「但我母親還沒放棄。」

這話說得非常雲淡風輕。他母親氣得發狂。只要稍稍提到公爵或他的新婚妻子都會讓她尖叫,她不斷地跟可藍吵架,不只把可藍逼得心煩意亂,而且常常也把隆默扯進來。他的妹妹幾乎每天都傳話,懇求他過去「做點什麼」。

隆默和可藍都參加了克雷頓的婚禮,以實際行動表達對新人的祝福。這件事迅速被《晨報》報導,也把沃福宅邸變成戰場。

「我非常理解可藍為什麼拒絕我,」克雷頓說。

「要不理解根本不可能,」隆默說。「她當著半數社交圈人士的面用響亮如鐘的聲音、鉅細靡遺地解釋過。」

「我不理解的是,她為什麼不叫艾德利滾開,」克雷頓說。

「既高又帥,溫文儒雅,」隆默說。「他知道該對女人說什麼。男人看到的是他的本質,女人卻看不到。」

「我不知道可藍在想什麼,」克雷頓說。「不過我的妻子和她的妹妹將追問出來。瞭解客戶是她們的工作,而可藍有特殊意義。可藍是她們最好的顧客,而且她能將曼琳的設計優點發揮到極致。她們不希望她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男人。」

「這麼說來,她們也順便擔任紅娘嗎?」隆默說。「如果是這樣,我希望她們能趕快幫她找個合適的對象,免除我夜夜在阿耳梅克煩悶無聊的任務。」

「交給蘇菲,」克雷頓說。「她負責參加那些宴會,也比任何人都懂得留意狀況。」

「包括一大堆別人寧可她沒看到的事,」隆默說。

「她那雙眼睛對細節特別犀利,」克雷頓說。

「還有一支特別忙碌的筆,」隆默說。「她在《晨報》的文章很容易辨認。一連串的文字都在描述緞帶、蝴蝶結、蕾絲,還有這裡那裡的縐褶,一根線都不遺漏。」

「她也注意手勢和表情,」克雷頓說。「她懂得傾聽。她的報導無人能及。」

「這無庸置疑,」隆默說。「每個形容詞和副詞她都喜歡。」

克雷頓莞爾一笑。「那是招徠顧客的要點:結合小道消息和服裝的繁複細節,結合起來構成一齣戲。據說那對女人的效果,就跟男人看著裸女一樣。」他的一根手指輕敲《晨報》。「我會拜託她多留意可藍。有你們兩人看守著,應該能讓她避開麻煩。」

隆默對任何跟羅蘇菲有關的活動都不反對。

剛好相反,他的心裡轉過好幾種活動;和她一起留意妹妹讓他有絕佳的藉口親近她,運氣如果不錯,或許還能親近別的地方。

「她應該是最適合做這件事的女人了,」隆默說。「什麼都逃不過羅小姐的眼睛。」

在他心裡,她是蘇菲。但她並未允許他使用家人才能用的名字。因此,即使和克雷頓在一起,基於禮貌,隆默也只得使用對未婚成年女性的正式稱呼。

「有你和蘇菲看守,那些色鬼和窮光蛋就毫無機會,」克雷頓說。「阿格斯(Argus)也比不上。」

隆默絞盡腦汁思索。「你是說那隻狗嗎?」

「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克雷頓說。「『找個看守人看顧她,偉大又強壯的阿格斯,眼觀四面,』」他唸了一段不知從哪裡引用來的文字。「『女神激起他永不疲倦的力量:睡意永遠不會落到他的眼睛。他一直監視著。』」

「聽來好做作,」隆默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向來是個浪漫的人。」

 

一個星期後

「沃福,你怎麼可以這樣?」

「親愛的,你知道我不能命令國王陛下——」

「這不可以接受!他娶的那個東西——在宮廷裡晉見!——在國王生日的晉見典禮!——好像她是來訪的貴族!」

隆默被困在馬車裡,和父母親及可藍正要離開聖詹姆士宮。雖然宮廷儀式讓他無聊到快發瘋,但他剛參加了國王的祝壽儀式,期待看到某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但他只見到蘇菲的姊姊,那個令他母親氣急敗壞的「東西」。後來他好掙扎,到底是要溜出去,或找個同樣無聊的人妻或寡婦。王宮裡有許多方便偷歡的黑暗角落。

但這件事並不順利。藏在那一片羽毛及鑽石之海中的,全是一本正經的婦人及閨女。閨女是結婚對象,不是在樓梯下偷歡的。

「的確奇怪,」沃福爵爺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已經不再為克雷頓的婚姻生氣,但更早就放棄跟妻子講道理。

「我不覺得奇怪,」隆默說。

「不奇怪!」他的母親大叫。「不奇怪!沒有人在祝壽儀式晉見的。」

「除了外國的達官貴人,」沃福爵爺說。

「就算是要求破例,那也嚴重違反了禮儀,」沃福夫人方便地忘掉自己叫丈夫要求國王不要承認克雷頓公爵夫人,也屬嚴重違反禮儀。

不過這一點應該由丈夫來說,而不是兒子,然而多年婚姻生活已讓沃福爵爺學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敢相信王后陛下會做這種事,就算是為了亞黛夫人,」母親大人繼續說。「但看來我非相信不可了,」她以苦澀的語氣承認。「王后鍾愛克雷頓最小的姑媽。」她恨恨地瞪著女兒。「盧亞黛夫人本來可以利用她的影響力為妳和家人出頭。但是沒有,妳一定是有史以來最忘恩負義、最不孝的女兒。都怪妳拋棄了克雷頓公爵!」

「我沒有拋棄他,媽媽,」可藍說。「沒有訂婚怎麼算拋棄。」

這番論調隆默聽過太多次了,不想被圈在密閉的馬車車廂裡再聽一次,聽著母親的聲音愈來愈高亢,可藍的音調也跟著拔高。通常他會叫馬車停下後跳出去,任由被他拋下的人氣得七竅生煙。
可藍有能力為自己辯護,他知道。問題是這樣只會引發更多口角和尖叫,而且可藍隨即又傳話要他返回沃福宅邸,免得她犯下弒母大罪。

他很快地用力思索一番才說:「在我看來,一切必定是私下進行,她們不願意害妳傷心,媽媽。」

接下來是一種狂怒而緊張的沈默,通常他的父母會趁這時候拋開原因和證據,判斷他說的話是否值得一聽。

「面對那幾個姑媽,王后想必也很為難,」他繼續說。「既然那些姑媽已經接受克雷頓的新娘,王后不太可能拒絕整個克雷頓家族,即使她原本想要這樣做。」

「他的新娘,」他的母親語氣尖銳。「他的新娘。」她朝可藍看去的眼神宛如凱撒發現被布魯特斯捅了一刀時的表情。

「所以,為了尊重您,它起碼是私下進行的,」隆默又說,「而不是在整個社交界面前大張旗鼓。」

這個想法還在他母親沸騰的腦海中翻攪之際,馬車抵達沃福宅邸前面。腳伕打開車門,一家人走了出來,兩位女士甩開裙襬,踏上石子路。

隆默沒說話,可藍也不吭聲,只感激地看他一眼,隨即匆匆跟著母親走進宅邸。

但是隆默和父親在前門臺階上徘徊。「不進來?」

「我看算了,」隆默說。「我已經盡了力,想辦法不要火上加油。」

「這事永遠沒完沒了,」他的父親低聲說。「在你母親是不可能的。破碎的夢想,受傷的自尊,憤怒的情感,還有其他種種。你已看到怎麼回事。可想而知,在可藍找到足以取代克雷頓的合適對象之前,家裡不會有任何平靜。然而當她老是鼓勵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他做個驅趕的手勢。「把他們趕走,可以嗎?可惡!」


一八三五年五月三十日星期六凌晨一點鐘 易格比公爵夫人的舞會

隆默找著艾德利爵爺,但遍尋不得。那傢伙果真是個笨到不懂暗示的人,隆默如此決定,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不該靠近可藍。

問題是羅蘇菲也在易格比夫人的舞會,而隆默不像阿格斯,他只有兩隻眼睛。

他的心思無法專注,一直看著蘇菲悄然來去,沒有人留意她——除了那些以為女僕的存在是供人取樂的笨蛋。既然認定了她是他的娛樂,隆默多次意圖插手,卻發現她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便能打發那些追求者。

她「不小心」把熱茶灑在一位膽敢靠得太近的紳士的背心上。另一位紳士尾隨她走進接待室,卻不知絆到什麼東西,跌了個狗吃屎。第三位紳士尾隨她穿過走廊,進入房間。一會兒之後,那人跛著走出來。

牽掛著她的大膽行徑,隆默不但找不到艾德利,也丟了原本應該由他保護、遠離登徒子與窮光蛋的妹妹。要是蘇菲也能密切留意,這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但蘇菲必須趕開追逐她的一群好色鬼。
隆默沒想到這點。思考不是他最喜歡做的事,何況同時思考一件以上的事情會讓他失去平衡。此時,他的心思只想著那些男人侵犯了他自認為屬於他的財產。遺憾的是,這表示他沒有察覺到他母親這時候也沒看到可藍的蹤影。因為沃福夫人正和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惡劣的敵人巴森夫人保持表面禮貌,其實唇槍舌劍的閒談。

簡而言之,應該看守可藍的人此刻都沒有看守著她,而艾德利爵爺利用跳著華爾滋的同時,引導著可藍移往舞廳的另一端,走向通往露臺的門。原本應該眼神犀利、緊緊守護的人,沒有一個人曾看到艾德利對著他的朋友眨眼或奸笑。

讓隆默回神留意周遭環境、並想起身在此處的主要原因,是眾人的動靜。

那群人移動的動作並不明顯。本來就不打算做得太明顯,但是像隆默這樣的男人卻很熟悉。他毫不費力就從空氣中意識到狀況不對,舞廳裡有些地方的注意焦點開始轉移,而且是飄向一個共同的地點。那是有人要打架時,可以從氣氛中感受到的變化。

氣流迅速掃向露臺。

他憑直覺知道事情不對。說不出來是什麼,但那種警訊很強烈,而他又是憑本能行動的人。於是他動了起來,而且動作迅速。

他不需要推開眾人走過去。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最好讓開,否則會被一把推開。

他衝到露臺上,那裡已經聚集一小撮人。他們也讓路給他,他的視線一覽無遺。

 

  

<未完>





=====================================





試閱文章引用自:http://love.doghouse.com.tw/barkingnews/hot/hot_book.asp?bookid=7435#preview
©2011-Doghouse Books Inc,All Rights Reserved.
請支持正版,喜歡試閱文章者,請購買原版出版品喔!!
★轉貼喜愛文章,若有侵權可能,敬請告知以便刪文,謝謝!!★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挽清茶敘。) 的頭像
    挽清茶敘。)

    挽清茶敘。) 的說寫

    挽清茶敘。)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